15年前，《色，戒》上映。
它經(jīng)受住了時間的考驗，仍然占據(jù)著15年來最佳華語片的位置。
而回想起當(dāng)年的情形，已經(jīng)恍如隔世——
一個為了漢奸叛變革命的故事，兩岸演員的無間合作，三場令人咋舌的床戲。
今天還會出現(xiàn)嗎？
哪怕刪除了大尺度場面，還能上映嗎？
反正都是不切實際。
那干脆不切實際到底——
如果是今天拍《色，戒》，那誰有可能會來演王佳芝？
今天斗膽開麥。
提名一個最近似的人選——
馬思純。
蛤？
我知道你此刻一定很想拍磚，但誰說這沒有可能呢。
01一個笨演員
在很多人的心中，湯唯的王佳芝是無可替代的。
甚至湯唯就等于王佳芝。
這是夠一個演員吃一輩子的角色。
拋開湯唯不考慮的話，為什么會提名馬思純呢？
首先。
王佳芝這個角色并不是那種俏麗的女人，她是個女學(xué)生，平實樸素。
女學(xué)生？
馬思純熟啊。
哪怕不是學(xué)生的角色，網(wǎng)友也評價她“自帶女學(xué)生干部的氣質(zhì)”。
當(dāng)年聽說《色，戒》要開拍，出演過李安《臥虎藏龍》的章子怡想要爭取王佳芝一角，但李安直接表示：不是你演技不行，是你不合適。
怎么理解這個“不合適”呢？
主要有兩個方面。
長相上，章子怡的五官小巧精致，透著一種強勢和精明。
她倒適合演《第一爐香》的葛薇龍的。
后來《羅曼蒂克消亡史》里交際花女明星小六，她就演得很到位。
三分真情，七分做戲，天衣無縫。
但王佳芝這個角色，需要“拙”一點。
湯唯和馬思純的五官，都有一點鈍感和厚重，才比較貼臉。
第二是演技。
有人也許會覺得馬思純演不來王佳芝。
但你看湯唯的演技怎樣？
不能說沒有，反正是比較薛定諤。
上限可以是《色，戒》，迷倒眾生，讓樸贊郁念念不忘要給她定制一個角色。
下限也可以是——
就像馬思純。
上可《七月與安生》擒雙黃蛋影后。
下可成為讓網(wǎng)友腳趾扣地的演技困難戶。
換句話說，她們的表演沒有成熟的方法，更多仰賴導(dǎo)演的調(diào)教。
而李安，要的就是這效果。
他說過：
“演員的演技在我這沒有任何價值，我只需要某個演員身上獨有的潛質(zhì)和特質(zhì)，只要有這個東西，哪怕演員沒有一丁點演技。”
章子怡的問題是她太老練，太胸有成竹。
而王佳芝呢？
這是一個笨女人。
更關(guān)鍵在于，她一直是一個演員，一個被人看穿還入了戲的笨演員。
她的一生，沒有哪個決定是自己做。
都是在配合他人，順從潮流，努力扮演別人期待中的樣子。
爸爸帶著弟弟去了英國，她寄人籬下住在姑媽家；
戰(zhàn)爭爆發(fā)了，她就隨學(xué)校遷移到香港；
看到喜歡的男同學(xué)在演救國話劇，她也加入；
最后投身革命也不是什么雄心壯志，而是氣氛到這了，不做感覺不行……
她沒有做過自己，一直都在模仿別人。
然而因為沒有天賦，她又模仿得不像。
在別人眼中，她是一個可笑的存在。
但這種笨拙的可笑，唯獨在易先生那里有了特別的可愛之處。
她只不過是演了幾場話劇的女學(xué)生，就來易先生這樣的老狐貍跟前要影后獎杯，使盡了渾身解數(shù)裝大家閨秀，杯子上沾的口紅印子一秒就露餡。
再裝清閑闊太太，可跟真正清閑的太太們上了麻將桌，一看就是個剛學(xué)會的菜雞。
這個女人的笨，其實是她反應(yīng)有點慢。
當(dāng)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別人身上時。
就容易“忘我”。
覺得自己的感受是不重要的，可以自我犧牲。
哪怕是她最后覺醒，完全做一次自己的時候，也是在為了別人。
用現(xiàn)在流行的說法，叫“戀愛腦”。
等等，戀愛腦。
這不剛好也是很多網(wǎng)友對馬思純的評價嗎？
那不如大膽暢想。
如果馬思純來演王佳芝呢？
02《色，戒》“純”享版
不得不說，馬思純和張愛玲好像有著莫名的緣分。
《第一爐香》。
還沒上映就因為搬運了假張愛玲語錄，被網(wǎng)友群嘲。
電影上映后，大家也發(fā)現(xiàn)她是徹底演錯了角色。
馬思純怎么演葛薇龍的？
為愛犧牲，為愛墮落，為愛卑微。
為了和相愛的人在一起，自愿做姑媽交際的魚餌。
明明是最懂做戲的交際花。
但看看這場和姑媽談判的戲。
那故作深沉的嘆氣，那刻意耍狠的冷笑。
多像看多了電視劇，青春叛逆期的小孩。
就連編劇王安憶都說：我發(fā)現(xiàn)她（馬思純）演得太單純了，其實葛薇龍是個很世故的人，這個姑娘對自己的人生是有規(guī)劃的。
上《演員的誕生》，拿的又是張愛玲的本子《半生緣》。
結(jié)果她又是閉眼、欲哭、青春傷痛三件套。
難怪網(wǎng)友說馬思純不管演誰，都像是同一個角色。
那么在這個模板里的王佳芝，會是什么樣呢？
別說，還真有畫面了。
她是羞澀靦腆的。
帥氣男同學(xué)鄺裕民喊她參演愛國話劇。
王佳芝羞澀局促，小鹿亂撞：
可是我才大一，沒怎么演過戲。
為了王佳芝假扮闊太接近并刺殺易先生。
同學(xué)們第一次住進了大house。
王佳芝小女生式激動+興奮。
與易先生約會。
裝作優(yōu)雅高貴地拿起高腳杯飲酒，結(jié)果留下了口紅印。
易先生目光如炬：你不害怕，是不是這樣？
王佳芝：（瞪眼嘟嘴裝傻）
第一次暗殺行動失敗，王佳芝對傷害自己的鄺裕民感到失望。
重新?lián)Q上學(xué)生裝，傷心落魄地離開香港。
（此處應(yīng)是招牌式的哭戲）
三年后，上海。
王佳芝再次來到易先生身邊做間諜。
易先生四天不見蹤影，王佳芝欲擒故縱，假裝要賭氣離開。
你相不相信，我恨你。
被易先生霸道地一把抱住，強吻。
王佳芝痛苦淪陷：（馬式嘴角顫動+苦笑）
我大概是瘋了
和易先生赤誠相見。
想先脫衣服達咩，先kiss才行。
一臉純情天真：
娶我吧，愛我吧
最后圖窮匕見的鴿子蛋。
王佳芝：痛苦糾結(jié)，面部顫抖。
易先生成功逃走后。
王佳芝坐在車上，再一次笑著流下了眼淚。
（以上內(nèi)容純屬虛構(gòu)，如有雷同，那興許是翻拍）
03還繼續(xù)痛嗎
與葛薇龍相比，王佳芝或許是個適合馬思純的角色。
但就像湯唯，有沒有合適的導(dǎo)演調(diào)教，也很重要。
馬思純在《七月與安生》里的表演，當(dāng)然是夠拿影后的。
周冬雨好在靈動搶眼，馬思純強在了隱忍準(zhǔn)確。
這也是馬思純最值得拿出來咂摸的表演了。
那時候馬思純的表演還是非常自然的，沒有一些不自然不恰當(dāng)?shù)挠昧Α?/p>
比如這一場戲，好姐妹用最傷人的話罵自己。
面對周冬雨的劍拔弩張。
馬思純的應(yīng)對方式是“收”。
馬思純對于角色的呈現(xiàn)是很準(zhǔn)確的。
整部電影里，基本只有浴室爭執(zhí)這一處情緒的爆發(fā)點。
這是好的表演節(jié)奏，也和林七月隱忍文靜的“好女孩”的人物特質(zhì)相符。
這個角色馬思純演的好，天時地利人和。
一是這個角色適合她。
一個從小文靜優(yōu)秀，但內(nèi)心埋藏著叛逆種子的女孩，和馬思純本人多少有重合。
二是，關(guān)乎青春，關(guān)乎友情愛情，她理解人物不難。
不然，你要讓馬思純?nèi)ダ斫忸櫬鼧E，她只能：
我希望她勇敢一點
你讓她去理解《李米的猜想》，她就只能理解到：不是相愛的人就能在一起。
所以她在演的時候，全程用力地涕泗橫流。
馬思純上演技綜藝當(dāng)導(dǎo)師時的問題暴露得很精準(zhǔn)。
因為舞臺即興表演自我發(fā)揮的成分很大，她就很容易收不住。
彈幕里一句評價在我看來很到位。
在感動觀眾之前，馬思純總是先自我感動得一塌糊涂。
馬思純當(dāng)然是真誠的，真情實感，全情投入，理解多少演多少。
但理解不到，理解偏了的情況下，導(dǎo)演就顯得尤為重要。
第三點，在《七月與安生》的時候，馬思純松弛。
觀眾對她沒有過高的期待，她自己也沒想到自己能靠這片拿上金馬影后。
但自打拿下影后之后，馬思純身上的那跟弦就沒松下來過。
當(dāng)年就有人說，馬思純的影后是周冬雨的買一送一。
前面也說了，不同意這話，馬思純的林七月演得很不錯。
但這樣的話顯然成了馬思純的心病。
演《大約在冬季》，有網(wǎng)友說她演的尬。
她親自跑去跟人家對線，讓人家把話說清楚。
這也是內(nèi)娛第一人了。
說不比較當(dāng)然是假話。
畢竟一起拿影后的周冬雨，三金都湊齊了。
而眾所周知的是，馬思純還患有焦慮癥。
2020年上綜藝《看我的生活》，她整個人的日常都是高度緊繃。
一覺醒來，大張偉直接在旁邊說：
馬思純看上去又老又年輕。
老，或許是她心力交瘁的投射。
馬思純是高度敏感的，她小時候遭受校園暴力，極度地不自信。
所以對于外界的評價，她想要證明自己配得上這個影后。
所以這幾年，我們看到馬思純一直在各種痛苦糾結(jié)的角色里打轉(zhuǎn)。
大銀幕里的馬思純，總在痛哭，總在苦笑，總在神經(jīng)質(zhì)一般擰巴自己。
她沉溺于表演疼痛，不加節(jié)制地宣泄疼痛。
好像這才是證明自己會演的方式。
但這兩年她的表演里，看上去最舒服的，偏偏是去年那部小甜劇《你是我的城池營壘》。
劇里，導(dǎo)演甚至保留了馬思純很多自然的笑場狀態(tài)。
這便是一些演員的困境。
想往前進一步，發(fā)現(xiàn)是瓶頸，是焦慮，是打擊。
退一步反而海闊天空，舒適自在。
同樣的還有劉亦菲，在各種題材中挑戰(zhàn)“毀形象”的突破，可始終不見起色。
反倒是回到了古偶里，只負責(zé)安靜的美美美。
結(jié)果口碑爆棚。
可是，安全區(qū)里真的能停留一輩子嗎？
觀眾只需要甜寵古偶這樣糖水片嗎？
成為王佳芝，也許就是一個痛苦的撕破自我的過程。
今天，沒有人這么狠心去撕了。
而退路又比荊棘的小道好走太多。
《色，戒》是一次導(dǎo)演和演員，一同躍入不可直視的危險。
沒有一個下得去狠手的導(dǎo)演，一個包容危險的環(huán)境。
于是王佳芝，就永遠只能是獨一無二的王佳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