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6日，抖音兩大“中老年頂流”秀才與一笑傾城的“世紀PK”出圈后，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關注到了自身圈層文化外的存在。
無論是秀才成為B站鬼畜區(qū)“新秀”，還是抖音零零后打卡秀才與一笑傾城的視頻評論區(qū)，亦或是微博網(wǎng)友開始傳播兩人的表情包，各大社區(qū)的年輕人都在以不同形式表達著對秀才與一笑傾城的認知與態(tài)度。有人質疑有人理解，在兩代人的審美壁壘下，最終或許也只能停留在理解層面了。
你的頂流、我的頂流好像不一樣，但背后的情感訴求未必有太大不同。
病毒式傳播與流量效應
共同成就了“頂流”的破圈
B站播放量較高的秀才相關視頻，發(fā)布時間幾乎集中在八月，再進一步來看，可以說集中在秀才與一笑傾城8月中旬那場“世紀PK”之后。出圈較早的是二創(chuàng)視頻是《當大力王遇到秀才》這一搞笑剪輯，發(fā)現(xiàn)國外健身教練大力王身上的“過度自信”氣場與秀才的“招牌羞澀”動作都適用于諸多二創(chuàng)場景后，B站二創(chuàng)開始熱鬧了起來。
二創(chuàng)中最流行的一是秀才的模仿秀，如UP主湯姆的混亂空間發(fā)起了秀才經(jīng)典動作教學，并總結出了“條紋Polo身上套，看見鏡頭裝害臊，捋頭吐信挑眉笑”的公式。該視頻評論區(qū)，網(wǎng)友們爭相分析秀才的微表情、微動作，并探討如何模仿秀才這種羞澀卻不緊張、從容不迫的神態(tài)，如何拿捏他身上那種舉重若輕的風流氣質等，堪稱大型學術討論現(xiàn)場。
同時，“國內大力王秀才”一梗廣泛傳播開來后，秀才也開始頻繁出現(xiàn)在各大搞笑與鬼畜視頻中，除了他的招牌動作，秀才抖音視頻中播放與點贊并不高的一則視頻中，他俯身摘花后看到鏡頭羞澀一笑的場面，也被網(wǎng)友拿來搭配各式二創(chuàng)情境，如“偷東西被發(fā)現(xiàn)”、“摸魚被導師發(fā)現(xiàn)”、“秀才刺殺董卓”、“秀才烽火戲諸侯”等。
如果說秀才在抖音能成為千萬粉絲量級的頭部紅人，靠的是填補了靳東留下的市場空缺，真真實實受到了一眾中老年女性的喜歡，那他在B站的走紅則是大型病毒式傳播與內容創(chuàng)作者追逐流量二者共同導向的結果。如今，B站UP主熬一耶ye創(chuàng)作的《秀才宿舍》播放量達到1362萬，此外，秀才相關視頻中，不少播放量級都在百萬上下。
這和蔡徐坤曾經(jīng)在各大年輕化互聯(lián)網(wǎng)社區(qū)的走紅如出一轍，蔡徐坤在《偶像練習生》中的自我介紹與才藝展示片段出圈后，相關視頻在B站二創(chuàng)區(qū)風靡了三四年之久，養(yǎng)活了一眾鬼畜區(qū)UP主的同時，還培養(yǎng)出了一批另類的“ikun”群體。除了B站，在虎撲“鯤學”也極為流行，蔡徐坤相關表情包風靡虎撲各大版塊。
對比之下，同為中老年頂流的一笑傾城在B站的畫風便正常了許多，甚至還有不少顏值向剪輯和跳舞類視頻。當然，在一笑傾城和秀才同步出圈且頻頻被捆綁出現(xiàn)在外界視野的大背景下，也有人制作她和秀才的CP向視頻，但對比成為了玩梗與鬼畜素材的秀才，一笑傾城目前仍處于“安全區(qū)”。
仔細觀察便會發(fā)現(xiàn)，如今不止是B站，在微博上，秀才和一笑傾城的連麥PK登上熱搜后，也有不少博主跟風產(chǎn)出了熱點，如秀才與一笑傾城的表情包。相關博文下，捧場型評論里多以“太搞笑了”、“好玩”等言論為主，而觀點性評論中，因一笑傾城在直播中勸阻大學生刷禮物，微博網(wǎng)友對其觀感相對更佳，而對秀才則頗有微詞。
兩人不同的輿論風向，也是年輕人審美體系給出的直觀反饋。一笑傾城在視頻中展現(xiàn)的更多是甜美無壓力的一面，這種鄰家姐姐的形象在外界的接受度普遍較高，而她招牌的歪頭笑與手勢舞也缺少鬼畜基因。而秀才就不同了，除了招牌動作本身較為魔性，為二創(chuàng)提供了發(fā)揮空間外，他的外形和舉止都很符合大多數(shù)年輕人對油膩的定義，因此風評自然遜色于一笑傾城。
事實上，在兩人的大本營抖音，秀才和一笑傾城也開始受到了越來越多年輕人的關注，秀才主頁點贊量排名第二的視頻下，“秀才直播間發(fā)現(xiàn)榜一是我媽，一笑傾城那邊發(fā)現(xiàn)榜三是我爸”評論點贊達到16.7萬，當然比這更高是“秀才你怎么了，今晚突然停播，不知道什么原因，心里為你感到著急牽掛”，該條評論點贊達到23萬。
如今，不少零零后甚至開始組隊去秀才和一笑傾城視頻下打卡，以至于評論區(qū)開始呼吁“大學生不要再評論了”。從抖音站內也可以發(fā)現(xiàn)如今還有更多力量在助力秀才與一笑傾城的出圈，如在近日電影《絕地追擊》的北京首映禮上，俞灝明模仿秀才打招呼的場景，不僅惹得現(xiàn)場眾人捧腹不禁，視頻在抖音的傳播度也很高。
可以說，秀才和一笑傾城確實從抖音火出圈了，越來越多年輕人通過那場“世紀PK”關注到了這兩位頂流，也誠如網(wǎng)友在俞灝明模仿視頻下的評論一般，火到了連明星都知道的程度。也許這只是兩人影響力破圈的開始，也許已經(jīng)是巔峰，但不論如何，如果要問秀才與一笑傾城是否在年輕人中得到認同了，那答案還是否定的。
可以質疑可以理解
但做不到成為與超越
質疑、理解、成為、超越，這一套年輕人認知轉變的經(jīng)典流程，在秀才和一笑傾城身上大概率沒有走通的可能。蔡徐坤的二創(chuàng)視頻最火時曾支撐起B(yǎng)站鬼畜區(qū)的半壁江山，當時，不少人甚至認為圈外人對蔡徐坤的態(tài)度已經(jīng)進化到了“黑到深處自然粉”的境界，但事實上，他們至今依然跟為蔡徐坤搖旗吶喊的忠實粉絲處在兩個平行宇宙。
過去幾年，真正成功借勢B站鬼畜視頻流量的存在并不多，雷軍與其背后的小米算是成功案例。雷軍的《Are you ok》稱得上B站鬼畜區(qū)的經(jīng)典之作，在那之前，雷軍在B站的熱度并不高，在那之后，雷軍成為了B站鬼畜區(qū)熱門選手。當《Are you ok》成為小米官方轉發(fā)的神曲，并在小米MIX3發(fā)布會上現(xiàn)場播放時，相關二創(chuàng)也從代表年輕人對雷軍英文水準的質疑，變了構成雷軍“接地氣”形象的一環(huán)。
但要清楚，在年輕人對雷軍與小米認知轉變的過程中，《Are you ok》充其量只能稱得上提供了些許助力，大眾對一個企業(yè)與其創(chuàng)始人的認知不可能僅從鬼畜視頻中構建而成。再回看秀才與一笑傾城，在質疑、理解、成為、超越這套流程中，他們如今仍停留在前兩個階段，而且很可能將長期停留在這兩個階段。
微博、B站、抖音上的年輕人對秀才與一笑傾城的評價，目前正在分化為“質疑”與“理解”兩大流派。俞灝明模仿秀才的視頻下，有人如此評價秀才：“我感覺真不好看，很油膩，一直撩頭發(fā)，特別像我們這邊的托尼。”有人攻擊性更強：“到底什么審美的人能喜歡他，那個油能倒二里地，多看一眼都需要洗眼睛的程度?！?/p>
而理解派的表態(tài)便相對溫和了許多。那些不管是出于跟風還是玩梗出發(fā)點，模仿中年人口吻在秀才與一笑傾城評論區(qū)打卡的年輕人，雖稱不上理解，但立場上是偏向中立的，在此之外，有人在相關鬼畜視頻下留言：“不笑二次元，不笑老年人審美，大家互相尊重，君子和而不同。”有人在知乎的相關探討中表態(tài)“中老年的情感需要也應該被重視”。
站在理解派的視角而言，他們也很難走向“成為與超越”兩大階段，真正與秀才和一笑傾城的粉絲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因為讓年輕一代與中老年群體在“頂流”身上實現(xiàn)審美趨同是不現(xiàn)實的。因此，作為局外人，理解派對秀才與一笑傾城的審視更為清醒，在他們看來，無論是秀才抖音首頁那句醒目的“遇到我以后，我們的故事就開始了”，還是一笑傾城的溫柔與笑意，都是吃透中老年市場需求后，清晰打出的賣點。
可以說，保留質疑但給予尊重是理解派的主流態(tài)度，他們從父母一輩的婚姻現(xiàn)狀、精神需求、上一代的審美等多維度去思考秀才與一笑傾城二人走紅背后的深度原因，有一部分人也借此得出了“年輕人應該多陪伴父母”的結論。當然，就像年輕人追星不一定與“缺乏陪伴與愛”有強關聯(lián)一般，中老年人也是同理，不過從秀才與一笑傾城的火爆導向“關心父母”這一反思，確實也稱得上積極影響。
說到底，無論年輕人是質疑還是理解，對秀才與一笑傾城而言并不重要，對他們身后的中老年粉絲群體同樣，有需求就有市場，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而年輕人帶來的流量，在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也很難直接定義為壞事或好事，因為破圈之后，秀才與一笑傾城身上都聚焦了更多視線與關注。
對如今的秀才和一笑傾城來說，年輕人中流行的那套話術模板最合適不過：你現(xiàn)在是真的火了，平時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你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著你，你要嚴格要求自己，謹言慎行，起到頂流的表率作用，這樣才能走得更遠。
此前，“六旬大媽追星，被假靳東詐騙”的新聞引起熱議后，首次大范圍將中老年人的情感需求呈現(xiàn)在了大眾視野中。一個客觀事實是，近幾年無論是明星圈還是網(wǎng)紅圈，無論是內容消費還是實體消費，都在大力向年輕人與年輕文化靠近。與之相對的，是中老年群體被市場忽視的現(xiàn)狀。
電視劇《娘道》播出時收視率在衛(wèi)視中一騎絕塵，不管老一輩人是否認同《娘道》的價值觀，劇集的故事模板都是他們最熟悉不過的，但該劇豆瓣2.5的評分，也表達著年輕人的強烈抵觸。與此同時，年輕人在一眾偶像與愛豆身上尋找精神寄托時，中老年人守在秀才和一笑傾城的抖音慰藉心靈，這都成為了娛樂內容消費和精神消費兩極分化的佐證。
而今，秀才成為年輕人的二創(chuàng)素材，或許不過是兩條分化的平行線自然產(chǎn)生的一個稀松平常的交點。在秀才與一笑傾城的“世紀PK”中，中老年人為自己認可的頂流刷禮物，這與年輕一代為偶像們打榜本質并無不同，不管彼此質疑還是理解，兩代人都有自己的網(wǎng)絡文化，與交集是短暫但平行才是常態(tài)的精神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