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會議共邀請了三十多位來自各行業(yè)的科學家與教育工作者,在鄧小平的主持之下,共同探討我國未來的教育發(fā)展。
會議之上,時任武漢大學副教授查全性首次提出了恢復高考的倡議,他指出過去十年所采用的“推薦制”對于我國科學教育事業(yè)傷害很大,恢復公平統(tǒng)一的高考已然是全國人民的普遍心聲。
這一番話引起了與會人員的普遍認同,經(jīng)過一番討論以后,鄧小平當場對此事做出了拍板。
查全性表示,“高考改革,一定要當機立斷,今年能辦的就不要拖到明年去辦”。
從這一刻開始,廣大知識分子的命運重新得到了改變。
1、國之重策:恢復高考背后的深層意義
1975年,鄧小平主持黨內(nèi)工作,上任的第一個任務就是開展全面整頓與反省,特別是在教育問題之上。
在黨內(nèi)會議之上,鄧小平明確表示:“我們有個危機,可能發(fā)生在教育部門,把整個現(xiàn)代化水平拖住了。大學究竟起什么作用?培養(yǎng)什么人?有些大學只有中等技術學校水平,何必辦成大學?一點外語知識、數(shù)理化知識也沒有,還攀什么高峰?中峰也不行,低峰還有問題。”
之所以會做出如此堅決的表態(tài),主要是由于鄧小平深知,高考對于中國未來發(fā)展的重要意義。
在高考正式恢復之前,我國高校招生流程主要是:“自愿報考,群眾推薦,領導批準,學校復查”。
而新生們的基本要求是:“初中畢業(yè),并且經(jīng)過兩年以上勞動鍛煉的工農(nóng)兵學員”。
這一時期的高考并沒有招生考試,只要符合要求就能入學。
這一方案雖然在表面情況下看不出毛病,但實際上它極大地限制了考生報考人數(shù)和生源質量,對我國高等學校造成了近乎毀滅性的打擊。
以1970年到1976年期間的數(shù)據(jù)為例,在這一時期之內(nèi),全國共招收了考生94萬人,平均每年12萬人。
上世紀七十年代,我國全國人口已經(jīng)突破8億人,八億人當中每年就出12萬個考生,入學率不足萬分之二,其狀態(tài)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由于廢除了招生考試,即便是進入大學以后,學員們通常也無法正常上課。
1972年5月,北京市11所高校曾經(jīng)對學員文化水平進行過統(tǒng)計調查,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果:
在當時大學生里初中以上的文化水平只有20%左右,初中文化水平的學生占據(jù)了60%,甚至還有20%的學生,只有小學文化水平。
學生文化水平較低,這從來不是教育無法開展的難題,關鍵問題在于學生們之間的差距過大,即便是教師有心也很難進行統(tǒng)一的教學。
這些層次不同的學員集中在一個教室里學習,教師的工作量和工作難度都會呈指數(shù)型上升,教學質量可想而知。
大學教育水平的低下,直接影響到了我國的科研進程。
當時的蘇聯(lián)有90萬科研人員,美國有120萬,而我國作為世界第一人口大國居然只有20萬人,在這20萬人當中有多少老弱病殘,有多少僅僅是為了飯碗,根本無法統(tǒng)計。
鄧小平曾經(jīng)痛心疾首地指出:“我國的科學發(fā)展與發(fā)達國家至少落后了20年”!
這一階段對于我們國家而言造成的危害是巨大的,高校形同虛設,科技近乎停滯,重新恢復高考已經(jīng)成為了全國人民迫切認同的共識。
此次教育科學工作座談會結束以后,很快便引起了全國的反響。
雖然相關制度還沒有正確正式落實,但在當年的廣播之中、報紙之上,恢復高考的消息已然成為人們關注的重點。
除了恢復高考本身以外,鄧小平還修改了生源方面的規(guī)定,允許高中畢業(yè)生直接參與考試,不再需要下鄉(xiāng)進行兩年勞動。
“是否廢除高中畢業(yè)生一定要勞動兩年才能上大學的做法?在中小學完成了勞動任務,為什么還要集中搞兩年勞動?”
在談話當中,鄧小平首次提出了兩條腿走路的理論:“如果是軍校,那么學生在入學之前當兩年兵無可厚非,工業(yè)類型學校,學生也可以進廠工作兩年,但是對于普通院校特別是科技院校,學生應當根據(jù)情況,切實免去勞動,以促進社會最大效率地運轉”。
這一消息的傳出立馬在全國掀起了讀書學習的熱潮,工廠中、學校里,甚至農(nóng)田上,處處都是學生們讀書的身影,國家迎來了新的面貌。
2、劉源高考受困,鄧小平親自放行
1977年的高考比以往來得都要晚一些,由于是在8月份才決定的,當年的高考時間就被定到了冬天。
彼時高考的方針已經(jīng)確定,學生群體之中一派欣欣向榮的場景,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鄧小平卻收到了一封信件,這位考生在信中聲稱自己無法參加高考。
當年26歲的劉源,是北京起重機廠的一名鉚焊工,得知恢復高考的消息以后,他在第一時間就報了名。然而報名表是遞了上去,但是結果卻一直遲遲未到。
單從報考條件和文化水平上來講,劉源無可挑剔,他早年讀過書、下過鄉(xiāng)、參過軍、做過工,各項素質和條件都稱得上是優(yōu)異。
然而沒想到的是,工廠組織部退回的理由,竟是因為超齡。
事實上當時的情況下并沒有嚴格標準,只是提到了盡量在25歲以下。
可正是因為這個“盡量”就把劉源給刷了下來,連同他一起刷下的還包括其他九名25歲以上的工廠員工。
正因如此,劉源才會寫信給鄧小平,希望討一個公道。
“我挺生氣,所以就給鄧小平寫了封信。”劉源至今仍能很清晰地復述信的內(nèi)容:“小平叔叔,我是劉少奇的兒子劉源。我這幾年從農(nóng)村又到工廠,聽說您抓高考,很高興,大家都很振奮。我想考大學,現(xiàn)在廠子里不讓考。讓我考,我考不上,是我自己的事情。誰也不怨?!?/p>
這封信并不長,僅僅一頁紙,寥寥百余字,至于鄧小平會不會收到,會不會回復,劉源心中并沒有底。
思考了半個小時寫完,貼上4分錢的郵票,便是劉源對自己人生最后的爭取。
劉源的信件遞交中央以后,很快便受到了重視,最終層層上報,擺在了鄧小平的書桌前。
在這封信件寄出后,他并沒有收到鄧小平的回信。
這封信件在中央經(jīng)歷了什么樣的討論,鄧小平看到以后又是何反應?對于這些問題,劉源并不知情。
只是聽說,鄧小平批復了北京市委書記吳德,而吳德又轉批給教育部門,最終10余天后,廠教育處才通知自己:可以報考。
而劉源和他另外9個超齡的工友也一起全部得到了放行參加高考,此時距離高考僅僅只剩下一個星期。
劉源和9個工友,是當年北京高考考場當中最后的10個考號。
但是,他的恢復高考資格,對外釋放了一個重要信號,那就是新的高考,只求人才,而這正是對于無數(shù)學子最大的鼓舞。
3、開天辟地般的新時代
當年劉源以遠超一本線的成績,成功入學北京師范學院歷史系,他的人生徹底迎來了轉變。
1979年1月,劉源的母親王光美曾經(jīng)去看望過鄧小平,此次看望之中,王光美提到了劉源參加高考的事情,向鄧小平表示感謝。
然而,對于這件事鄧小平并沒有直接回復,而是微微一笑。
劉源的去留是中央的一個態(tài)度,一個正確對待天下學子的態(tài)度,對于鄧小平而言,這是在給天下的學子一個機會。
對于高考的真正意義,鄧小平早就曾經(jīng)提出過意見:恢復高考,意味著打破固有僵局,重新確立一個更加公平公正的評價標準,其對于人才的保護,和國家的發(fā)展有著不可估量的社會意義。
“這是很重要的撥亂反正,社會的公平公正也從此慢慢建立了起來”。
與劉源同在北京師范學院歷史系77級的同班同學當中,與其有著相似命運的人并不在少數(shù),高考恢復真正改變了他們的命運。
在高考之前,卜偉華已經(jīng)在家待業(yè)了一年,在此期間,他唯一能夠分配到的工作是在當?shù)厍鍧嶊犐习啵秽囁计絼t是在北京門頭溝木城澗礦場當中當普通工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煤礦當中,他已經(jīng)工作了整整十年,如果沒有高考,他一輩子也只能做個挖煤工。
那年,徐藍在北京延慶農(nóng)場當農(nóng)民,王宏治在中國科學院器材公司看倉庫。
在全班的82個同學當中,有人在襪子廠工作,有人在拖拉機廠上班,還有人在地毯公司做小工……
在那個沒有高考的年代,這些原本有著大好前途的青年知識分子遠離了書本,投身到了最為普通的工作之中,對于國家對于社會,都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一場高考結束后,他們成了大學生,真正擁有了提高自己回報社會的資本。
除了恢復高考本身以外,給學校學生建立信心,也是鄧小平此次工作的重中之重。
1977年第一場高考結束以后,依舊有很多大學墨守成規(guī),沒能積極變通,北京市內(nèi)達到分數(shù)線沒被錄取的一共有1600多人。
要知道當時是學校多學生少,能夠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學校方面采取了較為保守的招生,不敢放開招。
為了解決這一問題,鄧小平考慮到當時的實際情況,還提出過了“二次擴招”入學,在一次會議期間,鄧小平再次作出指示,“應該錄取”。
很快北京市落榜的1600學生便進行了補錄考試,考試結束以后,這1600人全部由首師大和北師大接收。
多年以后,每當回想起鄧小平對于自己的幫助,當年的學子總是充滿感激:“如果沒有鄧小平,我就沒有機會了。”
嚴格意義上來講,1977年的這一場高考,本身也是存在著很多不足之處的。
例如由于學生們普遍缺乏訓練,很多人都在底層蹉跎數(shù)年,連一些基本的常識題都答不出來,交白卷現(xiàn)象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但是,恢復高考對于社會的影響是巨大的,僅僅是在當年全國范圍內(nèi),就有高達570萬學生參加考試。
有夫妻同考,有師生同場,甚至還有一家人齊上陣的場面。
在這樣如火如荼的全民動員之中,人們看見了歷史的新方向,沖破了思想藩籬,這個意義遠遠超出高考本身。
恢復高考的第1年,就有27萬人如愿考上了大學,這一巨大成就無疑給無數(shù)青年打了一記強心針。
無論是對個人還是對國家而言,時代的大路正在越走越寬,也使得在未來的改革開放真正能夠得以實現(xiàn)。
多年以后,劉源對此表示,恢復高考決策“挽救了這么多人”,怎么評價都不過分。
參考資料:
1、《劉少奇之子劉源感談:鄧小平批準我參加高考》中國共產(chǎn)黨新聞。(周珣,葉鐵橋)
2、《鄧小平?jīng)Q策恢復高考 改變一代知識青年命運》中國共產(chǎn)黨新聞。(龍平平 張 曙)